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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天的行程是從伊斯特罕(Eastham)的青年旅館騎到鱈魚角最尾端的普羅文斯敦(Provincetown),再搭晚上八點的渡輪回波士頓。相較第一天騎了81km,第二天只要騎51km。我是個很會認床的人,雖然已經克服新床睡不好的問題,但只要出外旅遊過夜,再舒服的床都會無鬧鐘自動早起。第二天早上七點就起床盥洗,到青年旅館的公共大廳用餐。由於第二天行程很鬆,就沒有特別叫(或吵?)大家起床–記得兩年前秋天到莫納德諾克山(Mount Monadnock)露營賞楓兼登山時,因為第二天大家要早起登山,我早早起床之後就到營帳外面劈柴吵大家起床了。XD
這間青年旅館的公共區除了是間食堂,也有不少書籍、地圖,還有一塊白板記載氣象預報、日出日落時間等資訊。為了服務國際旅客,附了一小張溫度轉換表,預報氣溫也有攝氏和華氏對照。相較前一天的萬里無雲,這天大致是陰天,不必提早出門以防太陽太烈而曬傷。因此大家討論決定十點出發即可。
我們吃完早餐閒著,有些人玩起西洋棋、有些人(包括我)玩起冷知識打發時間,Justin拿來旅館的一套冷知識卡片提問讓大家搶答。顯然這套卡片已有好幾年歷史,很多冷知識到現在已經不正確了,例如冥王星早已不是行星、元素週期表已經不只109個元素…等等。發現我還知道滿多冷知識的–除了歷史方面幾乎一竅不通之外–大概是平時經常瀏覽維基百科的關係吧?XD
早上十點,大家緩緩把行李整理妥當、確定腳踏車運作正常後出發。要說這間青年旅館美中不足之處,就是入口的引道是沙地,沒有妥善鋪裝,前一天進來時George就不慎打滑摔車,因此今天出發時大家都小心翼翼把腳踏車牽出來,到公路上才上車騎。這天的路線相當簡單,單車道繼續往北騎到底之後接上國道6號–國道6號在鱈魚角前半段東西向的部分是高速公路,過了奧爾良(Orleans)之後的鱈魚角後半段,轉向南北向就成了普通公路。
這一段單車道幾乎是筆直的,加上天氣之故遊客比前一天略少,因此可以騎得很快,一轉眼就到了位於韋爾弗利特(Wellfleet)的終點。這裡可以左轉接回國道6號,或者右轉走比較靠東邊、離海較近的Ocean View Drive。由於大家覺得大公路車很多又比較沒風景,而且靠海近一點如果要去海灘玩也比較方便,因此一致同意右轉。的確,Ocean View Drive在懸崖之上,視野較好之處往右遠眺就是大西洋了,只可惜這天天氣不佳,因此海水只隱約可見,顏色也不特別蔚藍。儘管坡度起伏不少,但這只是這天一開始騎車不久,一邊欣賞風景,完全不覺得腳酸。
Ocean View Drive北邊的終點,可以繼續往前騎往海邊的Newcomb Hollow Beach。因為完全不趕時間,我們就決定下去海灘休息一會。但別忘了這條路在海邊的懸崖上,所以一往海灘的方向騎就是10%以上的險降坡,大家開始擔心在海灘休息太久肌肉放鬆之後,要再騎上去會很累–幸好陡坡不長,僅有五百公尺左右。道路的終點是一個大停車場。
Newcomb Hollow Beach是一片超大的海灘,沙質也相當綿密,但由於這天是陰天,前來海灘的人不多。美國人真的很喜歡曬太陽,曬得越黑越好,都不怕皮膚癌;所以都挑晴天到海灘做日光浴,陰天就沒興趣。加上此海灘面對大西洋而不是鱈魚角海灣,海水頗深、海流強勁而且相當冰冷,大家幾乎都待在岸上,下水的只有少數幾人。我們在停車場的餐車買了冰淇淋吃(這種天氣騎車身體熱了,突然吃冰實在不太健康,因此我沒吃),就下去海灘晃晃–除了George似乎就是不喜歡海灘,還是自顧自的在停車場邊看書。我還是露天把比基尼換上了,就下去沙灘上躺著。
大家在沙灘上躺著也無聊,又曬不到什麼太陽,不過還是待了一個鐘頭才動身。記得當初大家規劃道路時,從這邊附近繞了好幾條小路回到國道6號–幸好我用Google街景做了點功課之後立即提出修正,因為一開始畫的小路是土石路,非越野車很難騎!於是帶領大家走大路回國道6號。國道6號在鱈魚角的最尾端,要翻越好幾座山丘;儘管坡度不算太陡,但每段坡都有一定長度,記得去年暑假一口氣騎了一百多公里才到這邊時,早已無力爬坡。這次把行程拆成兩段,對我而言輕鬆很多,但對於不常騎山路和遠路的人而言還是有點累,因此我每騎到坡頂時,都停車等待大家跟上後,稍作休息才繼續走。
最後的11公里,我們左轉進麻州州道6A直通普羅文斯敦市區–美國的公路系統有個奇妙的地方,就是同樣編號的公路可以不連續!除了中間因為尚未建造或完工造成的不連續之外,也有不同州裡有同樣編號的道路,彼此之間完全無關的。麻州州道6A的情況,是在鱈魚角前端、國道6號是高速公路的一段,6A在國道6號北邊平行;鱈魚角後端國道6號成為一般道路之後,6A實際上是與6號共線的,但為了避免用路人混淆,里程標與路線指示牌上不會標出6A。這種共線在美語中特別稱為"silent concurrency"。等到快要進入普羅文斯敦的最後幾公里,6A才又脫離國道6號獨立出來,因此看起來很像6A中間斷掉了一樣。
州道6A在這一段是比國道6號更靠海,而且是靠近西邊鱈魚角海灣這一側。在這裡可遠離國道6號呼嘯而過的車潮,只有行人、單車騎士和偶爾經過的公車,在陰沉的天氣中有種蕭瑟感。想必若天氣晴朗,遊客如織時應該熱鬧許多。海邊有一整排長得完全一樣的度假小屋,每間屋子除了門牌之外,還用不同的花名(牡丹薔薇杜鵑等等)來命名,相當有意思。
不久便抵達普羅文斯敦的鎮界。麻州的所有鄉鎮市,在主要有編號的公路上,都會豎立鄉鎮市界牌,而且樣式、字體都完全統一:上方是弧形的"ENTERING"、下方是鄉鎮市名,中間則是鄉鎮市的市徽,左右兩側用小字寫上"EST. XXXX"(此鄉鎮市的建立年分)。相較於台灣公路上的制式綠色鄉鎮市標以及各鄉鎮市長、旅遊景點自行豎立的「歡迎蒞臨XX鎮」、「祝君旅途愉快」之類,麻州的界牌統一又不致過於單調,具有象徵性,因此許多廣告、旅遊景點紀念品都會拿來使用,甚至有公路迷會以集滿所有鄉鎮市界牌的照片為目標。普羅文斯敦是這次行程的目的地,看到鎮界就等於是達成旅途了,因此大家當然要下車與界牌合照!原本因為沒人攜帶三腳架,大家把相機放在單車座位上橋了半天還找不好角度,幸好後面來了一位遊客,我們立刻找她幫我們拍照。
一進入普羅文斯敦不久,便可隔著弧形的海灣望見普羅文斯敦的天際線,其中最顯眼的,當屬清教徒紀念碑(Pilgrim Monument)了,遠遠即可看見I形的高塔,矗立在普羅文斯敦的高塔山(High Pole Hill)上,有76.8公尺高,是全鱈魚角最高的建築物,也是全美國完全用花崗岩打造的建築中最高的。塔中有螺旋樓梯可通往塔頂瞭望台,我在四年前第一次來普羅文斯敦時就上去過。根據我的計算,在塔頂可以望見波士頓。
一進入普羅文斯敦市區的Commercial Street,路幅變得狹窄,也突然變得人潮洶湧,行人、汽車、單車擠在一起,根本騎不快。我跟大家說,這是普羅文斯敦的正常交通,不用大驚小怪。普羅文斯敦以往是沒有車用道路的,因為在鱈魚角最尾端、與鱈魚角其他部分只有細細的沙嘴連接,是名副其實的「半島」,無法由麻州其他地區經陸路抵達,只能透過海路對外交流。因此大家都把住屋建在海邊,房子後面就是全鎮互通、貿易的道路,也因此起名叫Commercial Street。後來鐵路開到普羅文斯敦,陸運才開始發達,Commercial Street也發展為車道,但兩側的房屋只為道路留下一車寬的道路,很快就不敷交通使用,才有後續麻州州道6A、最後是美國國道6號的發展。但Commercial Street依然是普羅文斯敦市中心唯一的主要幹道,因此每逢假日就會塞車塞人。
下午四點多抵達普羅文斯敦,大家到碼頭附近把單車停妥;由於這天只顧著騎車和在海灘上做被烏雲遮住的日光浴,大家都忘記吃午餐了,因此趕緊找到了知名餐廳Bubala’s By The Bay,坐下來享用午餐兼下午茶兼晚餐(XD)。恰巧這餐廳我第一次來普羅文斯敦時也來過,當時點了盤不怎麼樣的炸花枝圈。現在吃素了選擇也減少許多,但幸好這裡的素食選擇比前日晚餐的餐廳多,有我很想念當時在德州天天吃的墨西哥菜,不必吃難吃的素肉漢堡了。
原本不打算把比基尼再度換上,經人提醒才想起這裡是全美知名的同志村,當街男扮女裝是很正常的。大家還慫恿我把比基尼胸罩穿在T-shirt外面,再用襪子把胸部墊大,這樣大家一看就知道是假的。XD我喜歡這個主意,就進洗手間換裝了。四年前來過這家餐廳,還記得男女洗手間分別標成buoys(浮標)和gulls(海鷗),取boys和girls的諧音,相當有趣。但怕大家不懂,旁邊依然有ladies和mens的箭頭指示。我進男廁換完女裝,一出來就碰到另一個男生要進來,只見他一副老神在在,完全沒被嚇到的樣子。果然是同志村。XD
吃飽喝足之後一直到渡輪來之前,都是我們的自由時間,愛怎麼逛都無所謂。我在街上看到一些奇裝異服的人,似乎在為今晚的活動打廣告–普羅文斯敦是鱈魚角的文化中心,三不五時都會有一堆活動。也碰到一位留著大鬍子的扮裝皇后,看到同類當然要上前攀談,得知她晚上九點有一場表演,但我在這之前就要回波士頓,沒辦法看她演出了。
大家逛街逛累了,到東邊離市區稍微遠些、比較寂靜的一間小酒館坐下。這間酒館在旁邊的沙灘建了露天陽台,可以一邊暢飲一邊欣賞海景。其實我逛了幾分鐘後就跟大家走散了–畢竟普羅文斯敦整個市區都是個藝術品,很好殺底片,邊走邊拍照,不走散才怪–要不是穿高跟鞋在這酒館陽台附近的沙灘上滑倒,大概也不會發現其他人在這邊。XD
逛著逛著天色漸暗,也該是上船回家的時間!我在行前就向大家警告過,渡輪的單車架位於前面的甲板,所以腳踏車會被海水噴,上岸後要趕緊清洗以免生鏽。大概是許多單車騎士向渡輪公司抱怨,渡輪公司也從善如流,去年腳踏車還會被海水噴,今年特地在單車架外面加蓋鋁棚,所以再也不必擔心單車生鏽了!去年夏天騎車來鱈魚角,搭渡輪時戶外27度、船艙內空調超強,可能只有15度;這點現在也改進不少,船艙的空調溫度適宜多了。看得出大家都累了,原本還圍成一圈打牌,打了幾圈之後覺得還是休息發呆為上策…
這次鱈魚角二日遊完美結束,很慶幸路上儘管有人掛彩,但整體而言沒有影響行程,大家的腳踏車也都沒有發生爆胎和故障。儘管如此,還是深刻體會到集體行動、共同計劃旅行的好處:當有人受傷時,大家可以共同提供安慰和物資幫助;每次尋找餐廳時總有人立刻提議個人推薦的餐廳,大家就同意一起去了,節省不少時間。除此之外,路上有人帶路、照路、互相打氣加油,也有人娛樂大眾,無聊時也可聊天打發時間,為旅程增添不少樂趣。仔細想想,這趟旅程熱血騎了132公里的單車,海灘玩水,住青年旅館,打牌、下棋、逛街…,著實讓我補足了我那因為忙著準備奧林匹亞競賽和拚三年畢業,而不見了的高中和大學時光呢!人說旅遊能使身心健康,真有其道理在!